到一个单位  讲课，开讲前，主持申报 会的领导对我讲了这样的话：“到了我这个职务，用手中的权力给孩子创造  比普通庶民 孩子更良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已经不困难，但真不希望我的孩子生活在不公平  的社会。我希望社会公平  ，孩子凭本领 吃饭，有多年夜 本领 ，就享有什么样的工作和生活条件，这样心里清洁 ，活得不累。”

听了这样发自内心又非官话套话的话语，我真得很激动 ，所以，开场白便从这位领导的话讲起，引起全场共鸣  。

不想生活在离心离德 、潜规矩 盛行的不公平  社会，这样的声音并不微弱，也不孤单  。若干年前，网上就热议过一位厅长女儿的选择。

厅长一再要求留学国外的女儿回国生活，并且  许诺在工作生活上提供赞助 。面对父亲的要求，女儿讲了这样的话：“您现在有权罩着子女，您退休后呢？您罩得了一时，罩不了一生，罩得了许多方面，罩不了所有方面，罩得了我们这一辈，罩不了孙辈。上幼儿园找关系，上小学中学找关系，卒业 后找工作还得找关系，没有关系什么也做不成，我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更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不得不重复这样的生活，太痛苦，太缺少幸福感。”

我还听过一些在西方长时间学习生活的回国创业者，很多人痛苦地发明 ，自己已经被西方的生活方法 和简单的人际关系重塑，再也无法适应人情社会和潜规矩 ，他们中有人选择再次离开，有的被淘汰。其中包含 著名学府的著名教授。其实，何止教授，笔者在一次座谈会上，就听到两位退休副国级领导干部发出的与姑娘如出一辙的感慨 。

我们社会有些奇特 现象，根深蒂固，很难摇动 和转变 。由于品级 文化的千年塑造，已经铸就民族人文性格，几乎是，人人有优越感，又人人有自卑感；人人俯视比自己位置 低的人，也人人仰视比自己位置 高的人；人人有臣民思想，人人无公民  意识；人人对下是老子，人人对上是孙子。当了老子装孙子，当了孙子再当老子。当孙子是为了当老子，抬轿子是为了坐轿子。哪怕身居高位，仍然挥不去恐惧感，因为担心  某一天因失去权力而跌落尘埃。又有那些身处最底层者，因为阿Q精神，也因为有比自己更凄凉  的人，而能够找到优越感或精神安慰 。

因为上述特点，更因为社会中能够通吃者是极少数，哪怕你在某个阶段因为掌握了很年夜 权力，而获得较绝年夜 多半 人更多的利益，而产生  更强烈的优越感，但却不克不及 排除某一天，某个方面有你玩不转、摆不平  、搞不掂的事，到那时同样因沮丧而痛苦。

缘此，我们才主动或被动作出选择，以求循路或前途 。有人选择了回避 或逃避，比如  移民国外。也有人选择了示弱和俯首，比如  上海某年夜 学教师建议“与黑暗和解”，尽管这在网上受到痛批，但不克不及 否定 是一种选择。

还有一种选择，就是 正视社会现实，遵循社会成长 纪律 ，追求平衡和最年夜 公约数。并且  是把自己的力量汇入追求公平  的运动中，施展 出那怕丁点力量。这样既可以让我们在不公平  中找到相对公平  或者更接近公平  ，同时让我们在失望中看到希望，由此实现人生的意义和价值。

其间还产生  一种很重要的效果，由此避免因理想主义导致错位，徒增更年夜 痛苦。我们社会中的许多矛盾问题带有根天性 ，看似容易解决，但牵一动员 全身，很欠好 解决，搞欠好 还会按下葫芦起来瓢。比如  ，社会中涌现 了一波又一波的维权，孤立看某个阶层或群体的诉求，很容易解决，问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一个或多个群体期待 跟进。至于因传统文化与政治体制而来的障碍，更非利益分派 那么简单。

我们遇到的社会矛盾有很多，需要正视的问题也有很多，需要辩证和理性，唯有辩证和理性，才认识到公平  公平 是相对的，不公平  不公平 是绝对的，公平  公平 是动态的，不公平  不公平 是静态的。这样的判断让人很不爽，政治也很不正确，但基于人性不完美，社会不完善，制度不完备，只能退求其次，循序渐进，推进公平  正义。任何故 理想替代现实，因理想超出 现实，注定收获苦果。激进让人热血沸腾，激进事后 往往是长时间的修复。

西方最早讲平等，并且  将“人生而平等”视作天赋人权。马丁·路德·金那脍炙人口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甚至引来波澜  壮阔的平权运动。然而，经过社会重复 实践，终于发明 ，社会中的平等，更多反应 在政治和人格上，而非经济或社会位置 ，究竟 老板和员工从来都不平  等，并且  进入世界年夜 同前不会有真正的社会平等。

这不是说勉励 安于现状，恰恰相反，我们必须  走到追求平等的途径 上来。人性和良知决定了，必须  追求公平  正义，这甚至决定着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为什么思想家们设计出包含 “共产主义”、“乌托邦”、“年夜 同社会”等斗争 目标？为的是引领人类的精神和价值追求。

虽然我们不得不直面不公平  ，还得忍受不公平  而来内心煎熬，究竟 有通过努力改良 的希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心路，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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